感 事 家 书(张修超)
父亲已作古多年,他那操劳的一生总是让他的子女们叹嘘不已。
父亲长的魁梧壮实,粗通文墨、大字识的一些,喜欢夏天凉爽的夜晚在自家的谷场上对他身边的子女和邻居讲三国故事,打渔鼓说书。父亲既老实又脾气暴躁,就为这臭脾气,我们兄妹几个可没少挨父亲的大骂。父亲一辈子就喜欢琢磨村里分给他的那几亩地,精心伺候着那几块薄田。
母亲年轻的时候,高挑清秀。母亲的祖上是地主,4岁时死了爹娘,她“出身”不好,就嫁给了一贫如洗的父亲。
父母风风雨雨几十年,在子女的教育上步调一致,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培养几个跳出农门的子女来。
从小到大,我们兄妹都跟母亲更亲近。就是因为父亲的脾气不好。直至上了大学,每次给家里写信,我都是习惯性地在收信人地址栏里写上母亲的名字。
父母对子女的来信,是那样的牵挂、期盼,好象是一贴神气的药方,让父母忘却病痛的折磨和劳作的辛苦。
每次,我写信回家的时候,大队部的广播里总是高喊着母亲的名字,说:“你儿子来信啦!”母亲急匆匆地跑到大队部拿信。父亲也扔下手中的农活,半路上去迎母亲并急切的吩咐:“快念念,儿子在信上说些什么?”母亲念信的时候,父亲总是点一杆旱烟,“吧嗒吧嗒”抽的有滋有味,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母亲读完了,父亲还抢过信,再反反复复地看,好象生怕掉了什么。
可是后来,家里再收到我的信时,父亲不再兴奋得一脸酡红。目前把信在父亲面前一扬,喜滋滋地说:“老倌子,儿子来信啦!”父亲应一声,说:“你念吧!”然后,继续埋头抽烟。母亲念完了,父亲把烟杆往腰上一别,一声不响地又下地去了。
有一次,目前走亲戚,三天后才回家。父亲把一封原封未动的信交给母亲。母亲很惊异:“儿子的信,你怎么不拆?”父亲说:“这是儿子给你的信。”
母亲在回信的时候再三嘱咐我,要我下次写信的时候,一定要写父亲的名字。我照办了。
“你儿子来信啦!”当大队部的广播高喊着父亲名字的时候,正在地里干活的父亲,立刻直起有些佝偻的背,一脸的惊讶,呆立着不动。
“发什么楞呀,老倌子,快去拿信。”知道母亲催他,父亲才如梦初醒,乐颠颠地跑到大队部,双手来不及洗净,只在衣服上用力地檫好几下,拿过信,仔细地看信封。上面的大名,仿佛晃了他的双眼,他用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咧开嘴笑起来。那天,父亲喝了很多酒,一边喝酒,一边一次次把信拿出来看。
当母亲在信上告诉我这些细节的时候,我愧疚得一夜无眠。儿子本应的一个孝心之举,一声轻轻的问候,竟然让父亲如此欣慰和激动。
从那以后,我的每封家书都落上父母大人的名字,知道父亲去世。
常回家看看,我现在每年都要在家庭的重要日子去看看七十高龄的母亲。
父亲去世多年,每每和母亲聊到父亲想到父亲,我都是心痛怀念。
保卫科:张修超
2008 年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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